我观察你已经够久了，

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跟你讲话

我已经接受了你的偏好，耐心地观察

你喜爱的事物，说话

傍晚时的亮光

你永远不会接受

像我这种腔调，漠不关心

你正忙于命名的事物。

舞蹈课这种实打实的身体上锻炼比起学习魔咒更为累人，从泊拉并不优秀的飞行课成绩可以窥见她的肢体动作可能并不协调，这也会影响在舞蹈上表现。

“小姐，注意节奏，听一下音乐。好一二三走，手臂打开一点，不要耸肩。”

“步伐不要太大，像您平常走路一样。”

舞蹈课老师在一旁不断提醒泊拉注意肢体动作。舞蹈的美首先在于它是运动冲动的自由和有节奏的表现，恰巧泊拉两个都没有。好在宴会上的社交舞，一般节奏缓慢，肢体动作起伏较小。

宴会的主题不是舞蹈，是社交，在温柔的音乐里，耳鬓厮磨的窃窃私语，推杯换盏里不着痕迹的打探出想要的消息。

一曲结束，虽然没有穿着高跟鞋，但泊拉的打扮是按照正常的舞会标准，她穿着上半身略显贴身但裙摆却蓬松突出她的腰身更加纤细。胸针项链该有配饰的一个不少，就连头上的发型也仔细梳整一番。

不间断的旋转，以及记住复杂的舞蹈动作泊拉心力憔悴。纯血家族在对子女的教育以及日常生活要求中，很多都是按照传统贵族的一套准则。

除了舞蹈课外，泊拉还被安排上社交礼仪，这主要是应对舞会上突发状况的仪态礼仪方面。

暑假作业就只能放在晚上独自在房间里挑灯夜战的写完，云心在假期时常给泊拉写信，分享自己在旅游的趣闻，有时候附信寄来特产，在深山中的苦闷情绪也由此被打发，但由于云心地址不定的缘故，泊拉总是没寄出几封。

柯利弗的信件也很少他被安排了很多课程，目前为止的假期里就给泊拉写过两封，一封告诉泊拉自己假期可能会很忙。一封给泊拉道歉，说自己没有时间回信，开学一定赔罪，如果可以他邀请泊拉和他一起去对角巷。

她给汤姆写了很多信，多到每天猫头鹰都会往返，希尔夫人没在说什么，在某些方面这是一种好的现象，但她不知道几乎大部分信件都是同一个收件人。

有时候他会回信，寥寥几个字像是批阅文件一样。

我知道了。

你是笨蛋吗。

你很吵。

别给我写信。

作业写到一半，泊拉便拿出一张信纸，絮絮叨叨不成句或者想到哪里写什么，跳脱的写着自己的一些日常生活。

他愿意回信说明他可能会原谅泊拉，她也在进一步尝试如何改变现状，至少别让他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吧。

“汤姆，我最近在跳舞。很难，还特别累。但是我奶奶说淑女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你现在在干嘛，要不要一起去对角巷买下个学期的书。”

寄出信件时内心忐忑不安，铺张排比罗列着一长串冗长的生活琐事来掩盖着最后的目的。如果汤姆愿意陪她一起去对角巷的话这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算作恢复。

邮递员带着信封出发消失在黑夜中，明天中午或是更早汤姆就会收到她的信，它不知道这里面承载着主人的雀跃心思，在夜色的掩护下更它一起去往伦敦。

几天后，泊拉以为汤姆已经是拒绝自己的意思却没有想到能收到回信，里面约定他们三天后去对角巷。

愉悦心情难以平复，白纸上的笔记清新明了的写着同意的语句。

就连课程的舞蹈教学上脚步也变得轻快活泼，这可是重逢后汤姆第一次答应自己的要求，有些意想不到，却欣喜若狂。

在那些杂沓而至的信件里其实早就有些东西在遮掩着不断破碎。

到了约定好的这一天，夫人本是想让门罗管家陪同一起去，但泊拉说自己和同学约定好了，夫人便同意管家先生和豌豆送泊拉到对角巷门口等待。

通过飞路粉再加上马车周转等泊拉进入破釜酒吧时汤姆已经独自坐在酒吧角落里等待着，他少了几分在校园课堂里的温和谦逊，转而是一种泊拉十分熟悉的阴郁气质，在酒吧明灭不定的火光之下，他的那双眼睛带着锐利的侵略感目光刺向泊拉。

“嗨，汤姆。”泊拉走过去和汤姆打招呼，他的目光看的泊拉心里发虚明明她也没有迟到。

因为不是上学的缘故，汤姆并没有穿那一身沉闷压抑的巫师袍，上半身穿着一件亚麻色没有任何装饰品的素色衬衫，下面是黑色的半身裤。伦敦的夏天还是有些闷热，尤其还在狭小的酒吧里众人身上的味道交织着，空气中更是一股难闻的气味。

浅浅的回应一声，他起身就朝着石墙走去，不愿意在花费过多的时间在无用的嘘寒问暖中。

“你最近怎么样？我觉得上学甚至要轻松一些。”跟上汤姆的步伐，泊拉决定找一些话题活跃起气氛，她的故事都完完全全的告诉汤姆，但她不知道孤儿院里会和原来一样一样吗。

“你不喜欢这种生活？但你说你们家的饭很好吃，还说请我一起去。”他语气里全是调谑，比起她多姿多彩的世界里，孤儿院里的日复一日的生活又有什么可以重复。

“我！我当然……不喜欢。”

有些激动答复的同时又转头四处观察周围环境，发现没有熟人后悄悄地凑到汤姆耳边，汤姆被泊拉大胆靠近的行为感到不悦，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在夏季高温里活跃在他的鼻息间，比起酒馆里混乱不堪就像柔美的花香弥漫开来。

他觉得难闻耸动鼻子表示不满，现在还没有选择原谅泊拉下意识就想离她远一些，而后一股呼吸带来的气息落在他的耳阔里连带着侧颈都像被风亲吻了一样。

但那些话却让他感到震惊。

“我觉得还是在霍格沃茨更开心吧，其实孤儿院也还算不错，总之比在那边好。”

汤姆有些疑惑为什么泊拉用“那边”指代希尔的老宅，那不是她“家”吗？

又在骗自己了，但可惜自己并不需要那可怜的同情，来照顾自尊心。

她有吃不完的食物，穿不完的衣服，温暖不会挨饿受冻的环境，以及“希尔”这个来自纯血世家高贵的姓氏。

“为什么？”

汤姆突然有一种无法看穿她的感觉。

汤姆转过头看着泊拉的眼睛，在石墙开启的瞬间，吵杂纷乱的声音传来之前，人走进喧闹的人群，淹没不掉她的声音。

“因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汤姆愣住，她眼里显示出不假思索的真诚，所有的话语仿佛融化进她的眸子里，她就在那里，所以存在。

恍惚间透过她清澈见底瞳孔，看到了当时在孤儿院里比自己低半个头的泊拉。

那个时候的她会因为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负，跑到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会因为精致的面容和良好的性格得到大人更多的喜爱，大人们总是偏心会多分给她一些食物。她说她不饿，所以像上交一样全部拿给自己。

那个时候，他好像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出毫无保留的诚挚。

从未改变过。

“怎么了，汤姆。”泊拉轻轻扯了扯汤姆的衬衫，似乎为了害怕弄皱所以她只是捏着小小的一角。

“没什么。”汤姆回过神来，“反正我过的也不好。”他冷漠的回答，掩盖着刚刚的情绪波动。

汤姆选的这个时间节点正好错开学生们返校购买物品的高峰期，对角巷虽然依旧热闹，却少了很多欢笑着打闹的身影。

先到丽痕书店内寻找着下个学期需要的课本。层层叠叠的书籍从地上堆叠到天花板上，有一些由书籍组成的书堆因为太高了的原因摇摇欲坠。

转着转着就被书架分隔着二人，泊拉的目光被巫师届的小说书堆里吸引住，什么《我和校长不得不说的秘密》《魔法部爱上我》《加入纯血巫师家庭》。

那些标题夸张封面上画着亲昵的男女，整体色调也被调成了暧昧的粉色调。

这好像是那些高年级学姐们喜欢看的书籍，泊拉好奇的正准备伸手去翻看，被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

“以你的脑子再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保证你下个学期绝对会不及格。”汤姆抱着一堆书从泊拉身后走过，冷冷的毫不客气讽刺着。

“为什么不能看？感觉还应有意思的。”泊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选择继续跟着汤姆前行，这个机会来之不易。

“你太笨了，影响学习。”汤姆冷漠的不假思索的讽刺。

“除了飞行课，我感觉自己还不错。”泊拉走在后面，对这句话不满的抗议，怎么说她也是拉文克劳的学生。

“一年级的东西都太过于简单，就算你考试能拿到O也只不过是证明你学会了那些浅显的知识。霍格沃茨要是都培养出你这种样子的学生那离倒闭不远了。”

汤姆将怀里的书递给泊拉，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连自己都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从未要求别人的帮助，无论是在孤儿院里还是霍格沃茨。他带着目的去接近任何人，然后换取自己想要的。

“难道说下个学期的难度会提升不少吗？那你还能一直保持全O的成绩会不会有些难。”泊拉从汤姆的语句里解读出不一样意味，对于一年级整个学年的学习她都得心应手，有不少知识其实都在学前教育里温习过。

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两个学院并不在意成绩单保密这个问题，直接将成绩评分放到明面上比较，汤姆两个学期连续拿到全O的成绩在霍格沃茨名动一时，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有时间担心我不如考虑一下自己的魔药学成绩，你的字写的太丑了。”汤姆顿了顿，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泊拉组织好语句一字一顿的继续带着轻蔑的语气。

“魔药学试卷还是我帮霍拉斯教授批改的。是我，我让他给你O的。”

秘密被揭开，拿到成绩单时泊拉还在诧异于魔药课为什么自己明明空了好几个填空也能得到O的评分。

“那……谢谢啊……”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泊拉小声的道谢，原来汤姆都到了能帮教授批改试卷的水平，自己还在止步不前。

汤姆没在说话，在书堆里快速扫过哪些书目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本又一本书不断堆放在泊拉抱着的书堆上，顽劣的而好笑的看着她将双臂伸直抱住，一副东摇西摆摇摇欲倒的样子。

汤姆把最后几本书恶作剧一般重重的压在泊拉抱着的书堆上，这下泊拉便彻底被书拦住视线了。

“汤姆，帮帮我，这太重了。”泊拉在原地打转，她找不到汤姆的方向，视野里也丢失汤姆的身影，书店里人来人往，泊拉有些紧张。

无论泊拉如何小声的呼喊着汤姆的名字，他却不回答，任由她站在原地那焦急而孤立无援，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变好了一些。

他看向书店的巨大落地窗外，在往来穿着深色巫师袍的人群之中他看见了两个人是那样的瞩目显眼。

事情又变的有趣起来。他露出一个笑容。

“把书放在地上和我来。”他指挥着泊拉在最后一刻突然决定放弃继续捉弄，看上去像是好心却只是拉着她走向另一个漩涡。

“你看看那是谁？”他站在橱窗之下，泊拉躲在他身后透过玻璃朝外面张望。

随着声音朝外面看去，泊拉看见发白的阳光下柯利弗正在和一个女孩站在路中间商讨事情，往来之人纷纷侧目于他们身上，就好像是夏日里比太阳还要值得欣赏赞叹的事物。

柯利弗依旧是一副邻家温柔大哥哥的模样，身边跟着一个比他低许多的女孩。女孩有一头浅金色柔软的波浪卷发，眼睛是区别于柯利弗森绿色瞳孔的浅绿色，面容姣好精致。

穿着一身华丽配色的连衣裙，胸前的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挽着柯利弗的手臂，他的手上还提着明显是女式裙装的购物袋，看来是刚从对面的长袍店里出来，现在正在商量下一站去哪里。

“是柯利弗。”泊拉在一瞥之后就做出判断，小声的回答着。

随后他们选择渡步进入猫头鹰的专卖店，二人相互依偎的样子看上去仿佛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兄妹一般，可是柯利弗说过他并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哥哥。

泊拉看了一眼，又重新站回汤姆身后，他不依不挠的调谑着泊拉的情绪。

“你不难过吗？看着他去陪其他的女孩。我可听说你们关系非常……非常……的好。”

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甚至能在心里勾画着背后泊拉那一副皱眉头的样子，令他感到愉悦。

“不，不是。他邀请我来对角巷买东西，但是我骗了他，我说我已经买好了。他只是名义上的青梅竹马。”

有些胆怯的扯着他衬衫下摆，泊拉斟酌着回答这个问题，汤姆和柯利弗不合的理由是什么泊拉都不太清楚。许也是那一次关于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积怨已久的斗殴所带来的后遗症，让双方都看对面不顺眼。

柯利弗的确也约了泊拉来对角巷，也许她诚实的说出自己拒绝了柯利弗会换来一点点汤姆的好感，但她没想到汤姆会因为她的回答暴怒。

“青梅竹马？”

汤姆突然转身紧紧抓住泊拉捏着他衬衫的手腕，力道极大捏的她生疼，讥笑着讽刺泊拉，眼睛里除了黑色之外再无光芒，全身笼罩着一股令泊拉感到胆颤的寒气，可这明明是夏天啊。

“希尔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忘记，在孤儿院里，所有人都欺负你的时候，只有我愿意帮助你。她们把你从窗户上推下去的时候，只有我去求夫人叫医生来救治你。在你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是我放你出来的。你现在说你和别人是青梅竹马？”

他被青梅竹马这个词刺激，嗔怒。演绎出来的再好的教养也在这刻有些松动，好在书店里没有人认识他，他压抑着自己的音量不让人发现。

果然自己还是太纵容她。

“不，不是这样的，汤姆你听我解释。”泊拉慌乱起来，就连手腕被捏的发红都顾不上。

“解释？不必和我说了，去找你的柯利弗吧。”

泊拉低着头，发丝遮掩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就算手腕疼痛她也没有甩开，任由汤姆撒气。

忧郁像雾，难以形容。它是一种情感的陷落，是一种低潮的感觉状态。

“明明都好起来了……”

泊拉在心里问责自己，汤姆都愿意给自己回信都愿意陪自己来对角巷，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真的那么笨吗。

汤姆放开了泊拉的手腕，手腕上是一圈绯红痕迹。

泊拉低着头忍着没有掉眼泪，如果这个时候她控制不住哭出来汤姆一定会丢下她走掉，“对不起……对不起……”

她现在只能不断的道歉，如果她不说那句话就好了，现在好像又被自己搞砸了。

汤姆站在原地在他们沉默无言之中余光已经瞥见柯利弗带着玛拉从猫头鹰专卖店走出来，目光在街对面这边的店铺徘徊。

“走，别被他发现。”冷声命令泊拉，他抱起地上沉重的书籍走向收银台，泊拉跟在他身后失去了来时的神采。

在破釜酒吧里，汤姆把书递给了泊拉，没再说一句话，目送泊拉坐上马车后，转身独自走向孤儿院，都不曾告别。

门罗先生体贴的接过泊拉手里的书籍，又眼尖的看到手上的伤开口问道：“小姐，你的手腕？”

“不要紧，刚刚找书的时候被书砸了一下，丽痕书店的书太多了，都堆到天花板上了。”泊拉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而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和好。

世人都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破镜重圆，即使生硬的将碎片粘贴在一起使形状恢复成为原本的模样，可是裂缝依旧是存在，昭然若揭的指明那些犯下的错误。

所有人走在向前走，只有泊拉还停留在孤儿院的记忆里。

像一间塞满旧报纸的地下室，什么都不曾改变。

碎碎念：呃啊，关于舞会的设定来源于螺旋圆舞曲。TUT

两个人的感情很复杂，矛盾又别扭，压抑着不敢宣泄。

关于孤儿院的故事我以后会写到，原来还是挺甜的，我改着改着就悲情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