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方雨欣在迟到的边缘徘徊，她昨夜喝了酒，睡糊涂了，等发现时间已过8点半，才不得不冲进浴室。

沙发上躺着的人，看到她慌里慌张，进进出出，才揉着眼睛说，“急什么？我帮你请了半天假。”

“啊？”

方雨欣脸上的表情慢了半拍。

邹星意又重复一遍。

“谢谢星意。”她不放心，又问，“我老大说了什么吗？”

“放一百个心，没说什么，不会给你穿小鞋。”邹星意翻了个身，继续补觉。

“我头疼，在眯会。”

方雨欣由着她，慢下步子走进卧室，去拿桌子上的手机。

刚一翻，微信群里全是工作内容，她回了几句。

再次对屏幕里新下载的FuDi感到陌生，她点开跳出来的官方通知。

【FuDi官方：您好！为了进一步提高FuDi软件质量，系统全新升级，兹xx年8月25号晚例行维护。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这个时间段，就是昨晚。

方雨欣兴趣不大，返回界面，对话框似的“聊天”多了2条红色标识，正是未读信息。

她点开一看，陌生人昵称：[Enjo]。

回了第一条：“约呀！几点塞。”

凌晨三点，发来语音：“唔…，你不乖，害我等了一晚上…”

“…”

哟…这颤音，磁性又黏人，容易勾起人的馋瘾。

然而方雨欣没有一丝猎艳心态，平静的点开FuDi界面，淡雅清新，感受到这款软件的火爆程度，分分钟成为年轻人的元宇宙，难怪好友极力安利她下载。

转念一想，自己单身，有个极品帅哥，收他为听话的小奶狗，不失为好主意，免得公司有人给她介绍对象。

出于礼貌，方雨欣敲字回：“抱歉，昨晚有点事。”

她没有特意说明，昨晚是同事间的玩笑，只怕这样回，会令人很不爽。

同时避开，约不约这类话题。

网络端那头，Enjo的主人公刚从淋浴间出来，他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面向电脑前一堆起伏涨停如波纹线的数据。

相比昨天，今天客户下载量增加一倍，短视频引流持续上涨。

这是好的现象。

正要细看数据，办公室门敲响，

他回：“请进！”

得到允许，助理景叶提着买好的早餐进来。

一脸笑嘻嘻：“学长，没多睡会？”

气宇轩昂的男人轻飘飘地说：“省得浪费时间。”

“我编程的AI技术，你放心。”

景叶往沙发上一坐，粗鲁地打开包装盒，贺之忱抬眸，“别弄得到处都有。”

“Ok，知道你有洁癖。”

景叶放了一份在他面前，桌子上多垫了几层面巾纸，方才倒回沙发上吃着剩余一整份早餐。

贺之忱最近几天胃不太舒服，只喝了一碗清淡的小粥，及一笼小笼包。五分钟后，剩下的烧麦，叉烧包，油条等全进景叶的肚子里。

他摸着肚皮意犹未尽，贺之忱看他：“胃口真好。”

“那是！我还在长身体。”

这话毋庸置疑，但看他180的高个子，就会令人怀疑。

景叶是F大二年级，铮成科技在招贤纳士的时候，他投了一分简历过来，贺之忱看中他富有朝气的想法，聘请他做助理，打算好好培养。

景叶收拾好桌面，随即问：“昨晚测试的时候，你加的小姐姐，聊上了吗？”

“没聊！”贺之忱回得坦荡。

何止没聊，忙到现在，连手机都不曾拿起过。

“…”

就知道会这样！

事业狂魔只在乎工作，大学毕业却还是单身，这样下去，恐怕会憋坏吧！景叶有一茬没一次地乱想。

面前的男人时常夜宿公司，在休息室内洗了个澡，穿了一身裁剪合体的衬衫西裤，身材比例堪比模特，将袖子挽起至肘部，叠层的很整齐，露出精壮的手臂，个头比他高，颜值更是巅峰，眉宇间透着英气，是F大经久不衰的传奇人物。

他秉着职业的操守，拐着弯劝导，“学长不看看AI的自动回复？怎么能改善软件？”

此话一出，贺之忱皱了一下眉。

这时他拿着手机，已经打开FuDi，没有称呼的陌生人，回了他的信息。

景叶侧目而视，望到了AI骚气十足的回复。

他忍着笑，故意捏了捏下巴，“学长，这AI符合吗？”

完全不符合他的形象。

“…”

贺之忱端详界面，神色冷清，这垃圾AI，回得什么，为何这么如饥似渴。

随后，嗓音凛冽如霜道：“不符合，继续升级，我要卸载它。”

景叶似乎不同意，以技术的立场，阻止他：“学长，升级肯定时常要做的事，但你卸载FuDi干嘛，这是你研发的软件，客户体验，你难道不应该继续调研？要不然也不会被恶意举报。”

一通话，让贺之忱移动准备卸载软件的手指头，停了下来。

投诉方面的顾虑，通过改善软件能达到精准完美，但是恶意差评，那就是客户中，有人不喜欢这款软件。

贺之忱一阵缄默。

景叶不懂他想什么，却见他的手指松懈下来，看来是自己的话，起了一丁点作用。

“学长，中午十点还有课要上，我先走了。”

他没在逗留，起身离开。

贺之忱待人走后，再次进入FuDi，点开了陌生人的对话框，礼貌性回复：

【Enjo：好，有时间再聊。】

方雨欣吃着面包，没想到消息来得如此快。

对方说有时间再聊，兴许是在上班，这时候再发过去，会不会照成他的困扰。

她放下手机，并没有理会。

贺之忱盯着手机，默了许久，为什么这个客户，不回消息？

他点开对方的设置，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卓尔不群的他，多多少少有些挫败感。

贺之忱二次点开对话框。

哪知，AI已经替他回了信息：“小可爱，你为什么没有昵称，是因为我不太符合你口味吗？”

这回得，仿佛他是可口美味的垂涎欲滴的慕斯糕点。

贺之忱相顾哑然，再次萌生卸载软件的想法。

“叮咚”一下，FuDi界面跳出信息。

刚刚睡饱的人路过，拿起来看，满脸不可置信，“方雨欣，这谁？你不是打死也不下载这款软件吗？”

被叫的人，迷糊地看着手机，这消息来得真不是时候，“这是误会，昨天玩游戏，被起哄的同事下载的！”

邹星意可不放过这次机会，热情地安利：“看吧，好玩吧！”

“我还没有开始呢。”方雨欣软声说，“不信你看！”

邹星意征得同意，点开设置，“新号，得想个名字。”

等她再次翻到聊天内容，惊得目瞪口呆，“这男人，好油里油气呀！特别像…”

邹星意一时无法形容，好像就是认识的谁一样。

“那我不回，还是删了他。”方雨欣掂量着说。

邹星意出主意：“怕什么，他油腻，你比他更油，看他还敢打你主意。”

“不要！”方雨欣果断回绝，收起手机，催促她：“我等下上班，一起走吗？”

“走吧！”

被晾在一旁的Enjo本人，直接拨通景叶的电话。

未等对方“喂”一声，直接开口：“这AI如何设置？”

景叶正上着课，心下大喜，大佬愿意排挤寂寞了吗？

弯下腰，压低声音，“学长，我发个使用说明，你研究一下。”

“嗯？”

电话被挂，电脑上的Outlook，收到一份邮箱。

贺之忱打开，研究起来。

原来植入AI模拟器是根据个人信息，所编排出来的声音。

他注册账号的时候，除了放了一张不露脸的背影照，什么都没有编辑。

而他的AI，是景叶根据个人的喜好植入的。对话框因长时间没有得到网友的回应，会自动生成回复。

这是贺之忱所不知道的事情。

他依据AI的操作流程，改了属性。

并改了AI回复的时间限制。

下午两点，方雨欣倒咖啡的时间，再次进了FuDi，消息又多加两条。

【Enjo：…】

【Enjo：我可以试着符合你…】

两句话，显得主人很抵触，到底在纠结什么，方雨欣没有体会出来。

她出于无奈，敲下回复。

【好呀，有照片吗，晒个！】

这样，应该能打消对方的纠缠不休。

方雨欣端着咖啡，回到工位，继续埋头苦干。

贺之忱看过后，有一股浓浓的，有种想把手机砸了的冲动。

他为什么要补充后一句，简直在网友面前，继续刷着无底线…

晒照是不可能！

他回应。

【Enjo：你先改个ID！】

贺之忱盯着这几个字，觉得合理许多。

方雨欣忙里偷闲，点开来看。

笑眯眯地看着这一条话，网友是多不情愿，只有纯数字的账号。

于是应了他的要求，改了个网名。

【Joen＾ｖ＾：满意吗？】

贺之忱死亡凝视，这网友，不是一般的调皮。

难道是高中生？

他发出疑问。

【Enjo：毕业了吗？】

【Joen＾ｖ＾：跟你一样。】

【Enjo：哦？】

【Joen＾ｖ＾：嗯！】

简单几句，贺之忱凭着直觉，对方比他还有警惕性。

这样不错，总的来说，聊天软件不能教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