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咸了。”王均可指了指青椒肉丝。

“你想怎样？”将陆问。

王均可忽然放大音量：“这就是你们店服务员对客人应该有的态度吗？我说太咸了，我吃不下去！”

这一声喊，让周围两桌的客人纷纷投来了目光。

老板娘看不下去，把无辜的青椒肉丝端到后厨重新做了一份。

“你跟我过来。”将陆对他冷冷道。

王均可虽然摆出大爷的模样，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将陆到了一边。

“你到底想怎样？”将陆开门见山。

王均可微仰着头望着他：“我就是想知道，他究竟哪里比我好？”

将陆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王均可：“我们已经结束了，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王均可一听，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倔强掩盖。他强装镇定地笑了笑：“结束？我不觉得。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

将陆皱了皱眉。

王均可咬了咬嘴唇：“将陆，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谈一谈？”

将陆道：“没什么好谈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该放下了。”

“放下？”王均可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对我来说有多难吗？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每天都在想着我们的那些过往。”他看到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身影，“我知道了，你看上了他富二代留学生的背景，况且他又长得这么勾人，难怪你会想傍上他。你就是在利用他。”

墨雪泽刚刚走近两人，就听到王均可的话。他觉得今天真是诸事不顺，一天都是烦心事。刚解决完烦人的小组作业，这会儿又遇到他不想见的人。他直接开口道：“那我很开心呢，毕竟我有这个条件能被利用。而有的人，”他瞥了王均可一眼，“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将陆惊讶地转身。

王均可被这句话呛得无话可说，朝墨雪泽翻了个白眼，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雪泽，我……”将陆想解释。

墨雪泽朝他摆手：“没事，你先忙你的。等会再说别的。”

将陆认真地看了一眼墨雪泽，确定他状态正常后，回到了餐馆里。

老板娘正在给一桌客人结账，看到墨雪泽，难得露出好脸色：“你来了啊。”

墨雪泽对她笑了笑。

王均可别的不说，心态倒是很好，回到餐桌又开始了各种挑刺。

最后，老板娘终于忍不住，把将陆拉到一边，冷着脸道：“将陆，你究竟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你自己看看你带来的人都干了些什么？一份青椒肉丝已经给他重新炒了三次了。”

老板娘的声音不小，基本上墨雪泽和不远处的王均可都能听到。

就算将陆脾气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难免尴尬。剩下那桌客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好戏似的注视着他们。

王均可道：“炒得不好吃，还不让人说了？”

墨雪泽走过去示意老板娘，避开将陆单独跟她说了几句。

下一秒，老板娘就瞬间喜笑颜开，走到王均可旁边，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次的青椒肉丝还满意吗，客人？”

王均可愣了一下，“油气太重了。”

“没关系，那我今天炒到你满意为止。”老板娘亲自把青椒肉丝端到后厨，又重新炒了一份。

重新炒一份需要时间，隔壁桌的看客等着看戏，等到炒了两盘青椒肉丝后终于磕完了最后一颗瓜子，但是场内依然无事发生，只能结账走了。

将陆看着满桌的青椒肉丝，一脸不可思议。

王均可这回终于满意了，也觉得有些饿了，打算拿起筷子认真吃两口。

老板娘喊了一声：“将陆，收拾，准备关店。”

王均可不满：“我还没吃完呢。”

老板娘走到他面前，语气比一开始的王均可还傲气：“我们这样的小店伺候不了你这样的大佛，你不爱吃就别吃。谁爱伺候你谁伺候你去。”

王均可：？？？

老板娘：“这饭钱你不用给了，下次你要是还敢来，我把你打出去。”

王均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弄得一愣，半晌没说出话来。他看着老板娘黑着脸，知道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只好无奈地站起身，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餐厅。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墨雪泽跟老板娘道了谢，和将陆上了车。

将陆好奇：“你刚刚跟老板娘说了什么？”

墨雪泽故作神秘：“这是秘密。”

将陆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墨雪泽既然这么说，他就不会再往下追问，只是道：“谢谢。”

墨雪泽这回倒是大大方方应下了这声谢：“这回你确实应该谢谢我，要不然说不准下一秒你俩就抱上了。”话一出口，墨雪泽自己都觉得酸得不行。

将陆想辩解，突然意识到墨雪泽这样嗔怪的语气是在吃醋。

墨雪泽见他不说话，有些不快：“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知道的，我跟他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给他任何幻想。”将陆缓缓道。

“你倒是洒脱得很。”墨雪泽开着开着，忽然觉得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力不从心，他又不禁想到了之前王均可问将陆的那个问题，轻叹一声：“虽然我不喜欢他纠缠你的样子。但是……有时候我还挺心疼他的。”

将陆垂头：“是我不好。”

“将陆，”墨雪泽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作为你的朋友，我本来不想打探你的隐私。但是如果可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说他之前帮了你很多，为什么你们在一起又分开了？”或许还是觉得有些唐突，他又道：“如果你不想提就算了。”

“以前我和他在同一个地方打工。那个时候我被店长骚扰，是他挺身而出。但那时我们俩都因为这件事被开除。”

“后面我们又打算在别的地方找工作，他找到了一份离我家很近的工作，想着我那个时候急需用钱，就把那份工作推荐给了我。因为店里只招一个人，他不得不辞职。再后面我才知道他那段时间也比较缺钱，到找到新工作中间那一个月啃了将近二十多天面包。”

“我有一个朋友在附近的咖啡厅上班，因为搬到别的城市就离职了，临走前他本来想把这个职位推荐给我，但我不太会做咖啡，恰好王均可做过，我就告诉了他。我们工作的地方比较近，久而久之接触也更多了起来。有一次我受伤，他东拼西凑了一些钱带我去了急诊。”

墨雪泽皱眉：“受伤？”他想到将陆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手臂上的伤痕以及后背的伤痕。

将陆云淡风轻：“一些皮肉伤，但是那次比平时稍微严重一些，已经治好了。”

“既然他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们还要分开？”

将陆发出一声轻叹：“我对他没有朋友以外的感情。”

墨雪泽：“但是你还是答应他跟他在一起了。”

将陆没有说话。

墨雪泽觉得今天心情格外烦躁。各种事加在一起，让他回到家的时候依然觉得身心俱疲。

将陆看出来墨雪泽状态不佳，也猜出来这状态不佳的原因或多或少跟自己有关。但是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默默跟在墨雪泽后面。

墨雪泽被他这么一跟，更觉得心烦意乱。“我有些累了，想回卧室歇会。”刚准备转身，他的手就被抓住。墨雪泽不解地回头。

将陆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很快他又恢复过来，“我总觉得，如果现在不抓住你，我会错过什么。”

墨雪泽这会终于从将陆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他难得正色道：“将陆，我对你好吗？”

“嗯。”将陆点头。

“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好人，我也善待所有对我好的人。但我对你的好，有时候甚至超出了我对自己的认知——”墨雪泽把手从他手中挣开，“将陆，我不想成为下一个王均可。”

“雪泽，我承认之前的做法不妥，但我也吸取了足够的教训。如果我不喜欢你，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将陆总是淡淡的语气里难得透出一丝急切。

墨雪泽怔住。“你……你说什么？”

将陆认真道：“我喜欢你。”

墨雪泽内心复杂，仿佛在顷刻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和将陆相处的这段时间，多少能感觉到将陆对自己有超过朋友的心思。在将陆拉他手的时候，他更加确信。直到现在亲耳听到将陆说出来，他脑子开始一片空白。

他应该是高兴的，因为他对将陆的感情终于有了回应。

但是同时他也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将陆又接着道：“你有什么顾虑吗？”

墨雪泽下意识摇了摇头。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被轻轻抱住，耳边传来了将陆低低的呢喃：“和我在一起，好吗？”

将陆的话极具诱惑力，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墨雪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热，心跳也砰砰地加速，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好。”

直到他看到将陆乍然欣喜的表情，墨雪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是，我……”他慌乱后退两步。“刚才我什么都没说。”

“我听到了。”将陆嘴角轻弯，“没有反悔的机会。”

墨雪泽：……

“等等，”他又后退两步，“我觉得这太突然了，你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

将陆道：“好。”说着他轻轻退出了房间，“我暂时不打扰你了。”

墨雪泽见将陆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把房门关上，深呼吸，内心默念了一百遍：

墨雪泽，你要冷静。

墨雪泽，你要冷静……

所以他这是，和将陆在一起了吗？他完全没有和男孩子谈恋爱的经验啊啊啊。

他抓狂。

他听过这么一个说法，在男女生刚在一起的时候，同意表白的那一晚，很多女生都会后悔。为什么他感觉他自己也有一点后悔了？

他坐在床边，愣了不知道多久。手机忽然传来一声震动，他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已经23:55。

小组群发来了几条信息。

墨雪泽点开，发现沉默姐和不懂哥在讨论今天墨雪泽晚上上传的作业。具体内容他没心思细看，因为他才突然想到小组作业虽然已经上传了，但是还没给将陆确认过。不是他私心，这会他确实不太能顾得上沉默姐和不懂哥的想法，他只想确认自己下午做的东西无误。

他连忙跑到将陆的房间。

将陆的房间虚掩着但是没锁，墨雪泽没有想太多，时间紧迫，直接就推开门喊了一声，“将陆，我突然想到……”他没想到的是，这会将陆正在换衣服。他刚脱完上衣，就看到墨雪泽捧着电脑站在他面前。

“什么事？”将陆见他这么急，手里正准备穿的衣服被他放下。

“……那个，你先把衣服换了再说也不急……”墨雪泽不知道为什么将陆光着的上身突然格外诱人，指了指衣服。

将陆很听话，又回去拿起了刚刚被放下的衣服。

墨雪泽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的时间，23:58。还有不到2分钟就要到上交作业的时间，他急了，对正打算换衣服的将陆道：“先别换了，还是这个事情比较重要。”

将陆这么一听，又把衣服放了下去，走近墨雪泽，才发现他是想说小组作业的事。墨雪泽已经贴心地给他打开了文件，“这个作业我去接你之前已经交了一份，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我们剩的时间不多……”

将陆用最快的速度把墨雪泽的幻灯片浏览了一遍，然后他对墨雪泽道：“非常完美，没有问题。”

墨雪泽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他合上电脑，“我不想我们辛苦做的东西因为我出了什么岔子。”

将陆一手轻轻扶住墨雪泽电脑的一角，凑近他，缓缓道：“刚刚你说什么不重要？”

墨雪泽盯着将陆放大的脸，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作业还有两分钟就要due（截止）了……”

将陆一手抚着墨雪泽的后背，一手稳住墨雪泽拿着电脑的手，吻住墨雪泽的唇。

墨雪泽瞳孔骤缩，手中一松，电脑没有承力正要下滑，将陆更加紧紧攥住墨雪泽的手，顺带拯救了一下岌岌可危的电脑。

“现在我们可以做点更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