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季清缘带她去办理了入职手续，正大光明地塞人，也让她体验了一把当关系户的感觉。

工作内容就是递递文件，送送茶水，不用动脑，她喜欢。

不说别的，光是工位这点她就很满意，比她以前公司的不知道宽敞了多少，布局隐私性也好，方便她摸鱼。

不过刚入职，姜泠栀还是准备装装样子的，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脑，然后就看见电脑旁边放的一盆多肉植物。

和她养的其中一盆挺像，可能是每个工位上都有，她没多想。

“那个……你好。”一道有些腼腆的声音从她右边传来。

姜泠栀转头，眼前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皮肤很白，眼睛有点被前面的头发挡住，但可以看出五官英俊，年龄似乎和她差不多大。

“啊，你好。”她没料到对方会先跟她打招呼，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很社恐。

“我叫江然，这个……给你。”他递来一瓶草莓味的牛奶，视线却不敢往她身上放，“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姜泠栀收下，心中却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哪有人送第一天认识的同事牛奶的，有种幼儿园小孩交朋友的幼稚感。

“谢谢啊。”她笑容得体，“我叫姜泠栀。”

“嗯……没事。”江然匆匆瞥了她一眼，因为皮肤白，脸红得很明显。

姜泠栀没自恋到认为自己是万人迷，刚认识的同事对她一见钟情，有的人和异□□流容易害羞脸红，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她倒没在意。

他送完牛奶就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草莓牛奶，完整的，没开封，还是经常打广告的牌子。

所以他应该不会往里面下药吧？

就在她疑惑时，来了位看热闹的女同事，走到她工位旁边，用手挡着嘴小声说:“那个江然啊，是个怪人，特别怪。”

江然的工位离她不远，姜泠栀虽然想听八卦，但忍住了，背后嘀咕万一被他听见，那多尴尬，而且他刚主动向她打招呼，她不能转头就议论人家。

她圆滑地回:“是吗？我觉得他人挺好的，特意送了一瓶牛奶给我。”

女同事看了一眼，接着对她说:“这就是他怪的地方，除了工作需要，我没见过他主动和别人交流，就连别人和他说话，他也是爱搭不理，无论问他什么，他都只会回一句‘嗯’。”

“但是，他今天竟然主动和你打招呼了，很违和吧。”

姜泠栀为了不扫她的兴，只好说:“是挺违和。”

满是分享欲的女同事突然噤声，迈着小碎步离开。

姜泠栀抬头一看，是季清缘过来了。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身上，接着又落在她桌上那瓶草莓牛奶上，眼神中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给你发消息，你没回，过来我办公室一下吧。”他声音温和，不是命令式的语气，而是商量。

姜泠栀拿起手机，才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有东西给你。]

[在忙吗？]

“我刚才有事没看见。”她解释。

他没说什么，转过身，脚步顿了顿，等她跟上才走。

-

办公室的门关上，季清缘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她，高挺的鼻梁抵在她的脖颈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姜泠栀搂住他脖子，手落在他的脊背上，摸到一手昂贵的西装布料，遍布精细的条纹，跟随着后背的起伏，又将他的腰收得窄而细。

她发现自己开始习惯季清缘时不时地抱她。

“看来，你对新环境适应得不错。”季清缘出声。

她就才和一两个人交流过，谈不上适应。

“还行，那个江然人挺好的。”

她说完，脖子就被他咬了一下，轻得不能再轻，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咬了她。

季清缘的眼神暗了暗，“第一次见面，从哪看出来的？”

姜泠栀松开箍住他脖颈的手，身体刚要落下就被他紧紧地搂住腰，只能脚尖碰着地。

她推了推他，没推动，“他给了我一瓶牛奶呀，你不觉得这样的人挺单纯的吗？”

他回忆起来，那种不值一提的东西，也能让她产生好感么。

季清缘放下她，弯腰，手臂再穿过她的腿弯，抱着她，朝办公桌走去。

姜泠栀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脚尖前后晃了晃，结果“啪嗒”一声，穿的凉鞋掉了下去，出来透气的脚趾不自在地缩了缩。

“鞋掉了。”

“等会捡。”他说。

季清缘将她放到办公桌上，接着弯腰去捡她的鞋。

她趁此功夫，看到他桌上放着一个很有设计感的小盒子，脚尖感受到一股推力，垂下头，见他半跪着给她穿鞋。

鞋稳稳地穿在她脚上，她动了动，甩不掉。

季清缘起身，高大的身躯向她靠近，伸手将桌上那个小盒子捞了过来，递到她面前。

“给你的，打开看看。”

姜泠栀打开，入眼的是一只女士手表，和他手上的那只像是一对。

她眼睛都亮了，小心地拿出来，看到手表内侧刻了英文字母——JLZ。

季清缘:“因为是定制款，所以晚了点到。”

姜泠栀递给他，“你帮我戴上吧。”

她表面看着镇定，其实内心已经彻底疯狂，如今她也是身价百万的人了，想想就开心。

尺寸刚好适合她，戴在手上，姜泠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自信了不少。

她伸手扯住季清缘的领带，绕了一圈在手里，而他也配合地弯下腰，嘴角的弧度弯了弯。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的唇瓣。

可他像是并不满足，目光仍定在她的唇上，那浓密的睫翼下藏着欲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亲亲，好不好？”

没等姜泠栀答应，他的唇就压了下来，又急又躁，舌尖迫不及待地压进了她的嘴里。

在他闭着眼亲时，姜泠栀眼中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哎呀，逗逗他，就忍不住了。

第一次和她亲的时候不会换气，现在换气也学会了，亲得她嘴发麻，办公桌硬，坐得她屁股疼，用脚踢了踢他，没反应。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季清缘才停下来。

姜泠栀着急忙慌地整理衣服，却见季清缘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好心提醒他:“你怎么还愣着，一开门，别人肯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你怕别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吗？”他认真地问她，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拇指，“但我不想隐瞒我们的关系。”

她对季清缘无语，和他强调:“这是两码事。”

“就比如，有人知道某两个人夫妻，但那两个人不能因为不隐瞒关系，就正大光明地在人家面前做吧。”

糟糕的比喻，糟糕的发言。

他脸一红，低头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

她就知道，对付季清缘得下猛药，清心寡欲是她对他最大的误解。

开门后，进来的是江然。

姜泠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江然看了她一眼，就拿着文件走了进去。

“季总。”

……

从办公室出来回到工位，姜泠栀赶忙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除了嘴唇有点不明显的红肿外，没有其他毛病。

她看着桌上的草莓牛奶，就想到了江然，干脆把吸管拆了，插进牛奶里，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想，希望他别看出来吧，不然她的脸往哪搁。

江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姜泠栀朝他看过去，却恰好被对方发现。

她没避开他的目光，顺势道:“谢谢你的牛奶。”

江然害羞地朝她抿了抿嘴，露出一个微笑。

上午无事可做，她和周围的同事都熟悉了一遍，有人好奇她和季清缘的关系，她只说是高中同学，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就不关她的事了。

直接承认，意味着她要一直顶着季清缘女朋友的头衔，这对她来说不利。

离饭点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姜泠栀点了一份外卖，是被同事特别推荐的一家川菜。

她点完没多久，季清缘就发来消息。

[午饭，来我办公室吃吗？]

[早上让厨师做了放在保温盒里。]

她要是再去就说不清了，季清缘想公开，但她想避嫌，这事得找时间和他说，不过不是现在。

她删删改改，最后发送:[不用啦，我已经点好了外卖。]

-

季清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后背僵直许久，往上刷新了很多遍，手机一直保持着原来的界面。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最后一句话上。

——不用啦。

他莫名地心慌，紧盯着那行字，眼球一阵干涩。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吃饭？是不喜欢，还是不想？

季清缘点开她的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移动，像偷窥狂一样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她最近一次发的朋友圈，在两天前。

他翻来覆去地看，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顺手保存下她朋友圈的照片，有几张是他之前漏掉和忘记保存的。

以前，姜泠栀喜欢拍风景，他就保存下来，特意去找相似地方拍照片，发在朋友圈里，以为可以和她有共同话题，但是，她一次都没有来他朋友圈下面评论。

后来，他干脆把她拍的风景图，当成是自己的发，但她依旧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现在他又一次被她忽视。

胃里一阵翻腾，他突然站起身，失控地将办公桌上的文件一扫而空。

难道是她厌烦他了吗？还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又或者是和他待在一起太无趣了？

他找不出答案，看着地上那堆凌乱的文件，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掐着虎口。

发泄出来后，季清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

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