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

世界就是一个庞大的生物圈，生命的一切活动都需要太阳，植物吸收阳光成长再直接或间接回归土壤化为土壤中的营养，这是植物生存的规则。

如果说异能者是在生长过程中出现的变异了的植物，那么他现在所看到的不详之物就是生长过程中发生异变的植物，那是违背生物圈条件不再需要太阳作为活动能量的异变。而取代了太阳作为异变植物的活动的能量来源，就是人的情绪，得不到释放、让人类出现异常的如散发恶臭的烂泥的阴暗情绪。

与烂泥般的阴暗情绪之对立的则是被称之为快乐、幸福等多种会让人对此产生病态沉溺心理的另一种情绪。那种情绪让得到过的人念念不忘、刻骨铭心，未曾拥有过的人则是寤寐求之，大多数人都会为其而努力一生。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跟快乐和幸福没有多大关系，但人的感情不能光从外表上看出什么结论，那是蕴含在身体里不可说的存在。

“多少钱可以买你？”

他以为男人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男人的眼睛终于离开了电视机彩色的屏幕，身高的优势让他轻易的看清这个大言不惭要买下他的小鬼，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很贵的，小少爷，如果要找保姆找其他人吧。”

虽然尼厄丽德已经成为了打工人，进入港区黑手党后每个月得到的工资也令他人艳羡的程度，如果有一根可以称量金钱和人的天平，那么人的一端想必一定是沉甸甸的，即使另一端放着一亿美金。

人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尼厄丽德放弃了这个念头，退其求次的选择另一个方案，他可以把这个人的时间分开来购买。

“一千万可以买你的一个月吗？”

男人拒绝了，“不可以。”

“一周？”他又问。

男人这次没有拒绝，只是说，“先把刚才的三百万结了，拒绝赊账。”

真是昂贵的人力，尼厄丽德心里感慨，递出了自己的工资卡，里面是他进入□□工作所有的存款。

“留个电话号码，有事方便联系。”

男人没说什么，拿过手机留下电话号码，只有一串数字，没有其它的什么，就像他在其他人记忆里的那样普通，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尼厄丽德问男人叫什么名字，男人说，“伏黑。”

是这里人独有的姓氏，没有“阿圭罗.阿尼亚斯”那么长也没有“森”那么短，他没有问尼厄丽德的名字，或许是因为不在意，尼厄丽德合理的猜测如果不是他问了伏黑的名字，对方可能也不会说。

他初步判断，对方是个毫不在乎社交礼节的人。

伏黑走后，远藤才走近尼厄丽德。除了和黑衣组织的合作外，尼厄丽德还负责查视□□在东京分部的相关工作，没到下班之前远藤会一直跟着他。

这就是社畜的悲哀吗，在一天有限的时间因为被资本家买走所以要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甚至要和这种看上去像大人，其实内心年龄是巨婴的人一起在同一片空间里工作聊天。

好窒息……

远藤：你那是什么表情……

“远藤君，你回去做完工作就可以下班了。”

远藤一直在等待这一刻，谁又能拒绝提前下班的诱惑呢，反正他不能。有一说一，空降的上司是个未成年的小鬼，工作这方面居然意外的靠谱，短短几天就将分部的一些情况处理的差不多了，甚至可以让他提前一小时下班。

如果尼厄丽德的人际交往可以变好，不再需要他这个语言外部装置，那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上司。

“那我就先告辞了，大人。”

“嗯嗯。”

尼厄丽德挥挥手，和远藤分别。

东京的夜是在都市里的寂静，人与人之间在各自的空间活动，即使有人突然闯入了独自的空间，也会冷漠的判断闯入者的威胁程度，确定了不会涉及自身后便任由闯入者做些在他们眼里没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那个从游戏厅出来的少年，把自己的生活费全部输进了游戏机现在发现他未来一个月都要活的比路边的乞丐还要狼狈正在跪下忏悔中痛哭流涕。

还有前面在人行道旁边的男人，那是个正在直播的主播，为了直播间的人气在做些看上去很羞耻的动作。

除了被情绪吸引过去的不详，路过的人都会绕着他们走，可能是怕惹上麻烦吧。

尼厄丽德跟着前面的男性走进了一家店，店里是单人独立的座位，桌子围着厨房拼成半圈包围的样子，店里还有其它客人，角落的女生在和同学打电话，约好了来这家餐厅吃饭。

尼厄丽德拿过菜单，点酒菜单形状像贝壳，设计风格古朴，还有类似于武侠剧中武功秘籍样式的正式菜单，店主是名会说华夏语的女性，这是家中式餐厅。

餐厅的装饰让他熟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便宜简便的营养液已经彻底取代底层人民的食物，只有在旧时代的书籍上才能看到的果蔬和肉是只有上层剥削者才能吃到的奢侈品。

想到这里，尼厄丽德满足的点完了半本菜单，另外半本处于不想浪费食物的准则留到明天解决。

第一个上的菜是棒棒鸡，和书上的不一样，没有辣椒和红油，吃起来说不出来的香和甜，鸡肉上铺着一层麻酱。

随后的皮蛋豆腐也给了他新颖的口感，被特殊加工的鸭蛋吃起来具有与普通鸭蛋不一样的味道，更有弹性，还有种类似汽油的奇怪气味，和滑嫩的豆腐一起食用非常下饭。

底盘煎成一个金黄色圆形的煎饺一口吃下去还会爆油，底部煎的是又香又脆，饺子馅的鲜肉和香菇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面皮里，让人吃下去分外满足。

最纯正的肉馅饺子被做成辣油风味的菜肴，一个个胖胖的鼓鼓的饺子摆好在盘子上，再淋上熟油、海椒和香菜，饺子一入口最先感受到的是辣子的香气，吃下去也是辣中带着甜味。

带有海鲜风味的豆腐水饺让尼厄丽德回忆起鲜虾鱼板面的味道，带有弹性的水豆腐加点调味的熟油也是不同的风味。

鲜菇虾仁馅的饺子从薄透的饺子皮就可以看到一整个虾的身体，每一个饺子里都塞着一只差不多指尖到手指关节大小的虾仁，新鲜的虾仁吃起来脆弹脆弹的，与香菇的鲜味糅合吃起来是又软又韧，更何况是在辣油里滚了一圈的鲜菇虾仁馅的饺子。

小巧的蒸笼和白胖的饺子在尼厄丽德眼里分外可爱，一口咬进嘴里，就被滚烫的油袭击，舌头在嘴里无处安放，嘶哈嘶哈的忍住这难耐的感觉，葱没想过吐出来这一选择。

尼厄丽德：赛高！！

隔壁的女生有被馋到。

她看着菜单点了几个想吃的菜，然后注意力放在门口，心里开始倒数几个数。

10，9，8，7，6，5，4……321。

门被人拉开了，看到两个格外高大的人影女生快速念完最后几个数字。

不愧是我。她想。

“硝子，你居然背着我和杰偷吃！”

名为硝子的女生坐在靠墙的位置没能禁起食物的诱惑，于是放弃挣扎享受美味的晚餐。

至于偷吃，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追究的事情，再说了，这不应该怪他们来的太晚了吗？早吃早享受。

“怪你们自己动作太慢了。”她吃完嘴里的食物。

因为学校的特殊性，学生数量没有普通职高那么多，每年都有学生都是谢天谢地了，所以一年级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她又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多少会受到一定的谦让。

当然，是其中一个人的谦让。

因为另外一个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谦”和“让“这两个字。

两个同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她旁边坐下，白毛坐在她的右边，看她吃的寡淡，质疑她的品味。

顶着黑毛的在她右边坐下，手里是武侠秘籍样的菜单，他停下了点菜的动作，温柔劝导白毛要尊重他人的选择。

“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吃那么甜的东西。”

白毛往下拉了拉墨镜，注意到对方已经点好了菜，看上去就没有让他吃的欲望。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品味更加糟糕的家伙。“杰，你的品味和你的刘海一样糟糕。”

随后拿过菜单，扫了一眼就报出来自己想要吃的，“要份十倍甜的元宵 、豆沙包和红糖糍粑。”

“你才没资格说这种话吧。”黑毛感觉自己的牙都齁甜的。这家伙这么吃真的没有蛀牙过吗？

硝子也怀疑这点，甚至猜测她的白毛同期会不会偷偷瞒着所有人换过牙，毕竟拥有那双强大术式的眼睛，很容易可以做到这点。

她看着做旧的扇形酒单，点了一瓶酒，这家店的酒和她喝过的都不一样，入口微甜，不辣口，有浓郁的酱香味和醇厚的口感，很奇妙的味道，果然贵是有贵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