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励和李莉吃完烤肉出来时，天空开始飘小雨。这场雨越下越大，直至第二天上班还在下。

冒着大雨，李莉艰难地收起伞，并在办公大楼门口的雨伞装袋处把湿漉漉的伞塞进塑料袋里套好，以免伞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一直落下，惹得一地乌糟。

“早上好，李莉。”王敏芝正好也来装湿伞。她看见李莉提着两杯咖啡，还有一袋明显是咖啡店买的早饭，便在装好伞后，上前帮忙拿咖啡。“我帮你拿掉点，看你手上都是东西，不方便的咧。”

表嫂很热情，热情到根本就没有问李莉愿不愿意就直接把咖啡给拿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莉只能接受对方的好意，并客气地回应：“早上好，王经理。”

王敏芝往电梯间走，她听李莉叫她职务，便摆手，一脸见外的神情，纠正道：“叫什么经理呀，叫表嫂。你和我不用见外，大家是一家人。”

一家人也不能这么明晃晃地把裙带关系摆到台面上来吧，说到底这里是公司，不是菜市场。李莉跟着一起往电梯间，她不想这么叫，但又怕对方说教让她大早上厌烦，便点了点头，随便应付，就当是左耳进右耳出。

“叶总的咖啡？”王敏芝按下电梯上行的按钮，她在等电梯时，把手里的咖啡提起来端详，然后眯着眼放低声音，做出一副偷感十足的模样问李莉。

她煞有其事的做派搞得李莉像是和叶励偷情了似地。李莉觉得自己行的正坐的端，没必要应和对方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故而大大方方地用正常音量和神情，回答说：“是啊，叶总交代要喝这家的咖啡。”

李莉的一本正经并未获得王敏芝的正常对待。王敏芝瞟了一眼，她抿唇轻笑，仿佛是在无声地说李莉装什么。她‘哦’了一下，随即问：“怎么不做手磨咖啡呢？艾经理一直都是这样的，叶总会习惯你每天买咖啡吗？”

艾经理这样，她李莉也非得这么干？知道表嫂是有意试探，李莉也回应一记轻笑，并说：“叶总习不习惯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交代任务，我照办。”

好一个公事公办，正儿八经的总裁助理，王敏芝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她看电梯门开了，抬脚进去，按下她要去的楼层后，也帮李莉按了顶楼。

“对了，昨晚你是不是和叶总出去吃饭了？有同事看见你们在公司附近那家很火的东北烤肉店里。”她故意提这茬，也算是间接点明她才不信李莉和叶励没什么。她故意看向对方，眼睛盯着打量，在对方努力装镇定但还是漏出了一些慌乱的眼神里，她直接问：“你们关系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是能在公司说的话题吗？王敏芝未免也太直接了吧。不，她是太不尊重人了吧。李莉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她忍着火气，念对方是亲戚，给足面子说：“就是上下级吃饭。”

“爱加班的总裁突然不加班了，还一到点就和助理出去吃烤肉。”王敏芝显然是不相信李莉的话，她心想，上周五那事儿她又不是没看到。电梯到了她要去的楼层，在电梯门打开时，她把咖啡还给李莉，并留下一句：“你呀，对表嫂不坦诚。”

坦不坦诚的，要她管！李莉接过咖啡，背着人当即就想破口大骂。这大清早的，本来下雨天就烦，还遇上了这么一个烦人的人，把她一大早的心情都给毁了。

带着怒气，她不爽地到了顶楼，推开大办公室的门，径直就把咖啡送到了总裁桌上。

她不发一言，连笑容都没有，面色黑的像是土里出来似地。叶励瞄了一眼被她放到手边的咖啡，见她转身就要回小单间，便叫住，问：“你早上不高兴吗？”他想问的是，她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他吗？

李莉心里烦，但又不能和叶励说，毕竟她也算是开后门进来的。虽然这份工作她不喜欢，但好在他给钱多，她不得不认真考虑是否要继续留下来。所以，在没有确定不做之前，她还是要以牛马的卑微姿态来面对老板的。

“啊？没，我没不高兴。”当叶励问她时，她才意识到她可能没有管理好情绪。即刻调整，她甩锅给天气，道：“下雨天乌糟。”

她不喜欢下雨天？叶励在心里默默记下。“对了，今天下午我要去北京，暂定三天。你尽量在上午把手里的事情做完，中午你回家收拾一下行李。”他把临时出差的任务和她说。

哈？要去北京出差？李莉怕自己听错了，她确认地说：“我也要去吗？去三天？”

叶励看她还在状况外，大概猜得到她应该没有怎么出差过。不过，这不重要。反正这一次他和她一起，有任何问题都有他担着。

“是，你和我一起去北京。”他用肯定的语气回答，并解释说：“北京那边有集团分公司，这次去主要是谈励成和分公司的项目合作计划。”

总裁亲自谈，想必是个大项目。李莉听了后，虽然不是很想去，但工作任务到了头上，她也懂这是她分内的职责。没什么好说的，她点头表示明白，也给了个肯定的回复，说：“好。”

叶励端起咖啡，他喝了一口，见她转身要回小单间，便随机又问：“对了，你要我送你回家吗？”

哈？中午吗？李莉愣了一下，而后说：“中午我坐地铁回去就行。”她回想刚才叶励说的话，发觉他没说怎么去北京，就问：“我们下午是飞机还是高铁？几点出发？”她想估算一下回家的时间，用以确定中午饭还有没有机会吃。

“你来定吧。你看一下发车和到达的时间，哪个合适就选那个。”叶励说明，这是助理的活。

他说的没错，给总裁规划行程的确是助理的任务。被点了一下，李莉立马就接领子，她点头应下，说：“酒店方面，你有要求吗？比如说酒店品牌，还有地理位置这些。”

叶励不可能事无巨细地一一详细地告诉给她听，他没有这个时间功夫，也没有这个必要。“我把这次的项目书发给你，你先看一下。等看过后，你有问题再来找我。”

李莉当下就明白了叶励的意思，她不再提问，说了一句‘好’，就赶紧回工位干活。

“中午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叶励瞧着她抓紧时间做事情的模样，他再一次叫住她。他原以为她刚刚会问他，结果她除了拒绝和问公事，对他送她回家这事儿只字未提。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心里似是被什么揪着，只能主动讨要。

李莉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她感觉到了一抹怪怪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窜，她不敢细想，也没时间去深想。“额……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她表示，回家收拾行李而已，没必要让总裁亲自做她的车夫。

何况，王敏芝早上对她的八卦提醒了她，公司里已经开始风言风语了。她不想和叶励有任何情感纠葛，更不想抢闺蜜看上的男人，所以她必须努力保持距离。

叶励显然是不满意她这个答案的，他想听的无非是她说一个‘好’，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不再给她选择，而是以通知的口吻，说：“中午我送你回家收拾行李，然后直接出发。”

他想干什么？霸王硬上弓？李莉暗想，他都想好了这么干，那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地问她意愿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她在心里暗骂，脸上情绪不展露分毫，反问：“你不回家吗？”她想问他不收拾行李的吗？

“我来上班前就准备好了。”叶励回答她的疑惑。

合着，他早有准备，今天早上不过是临时来通知她要出差。李莉真想骂人，他昨晚干嘛不说？这大中午的饭都不能吃上几口就要急吼拉吼地回去收拾行李，搞得跟战地演习似地，他看她忙得像个陀螺有意思吗？

喉咙口全是想要骂人的话，她忍了又忍，只能憋火回一句：“好。”

叶励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心里揪着的不适顿时消失，换成了满腔充盈。算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他继续‘通知’她说：“中午一起吃饭。”

好，总裁说什么就是什么。李莉的想法重要吗？她自嘲浅笑，心想牛马的意愿算什么？比尘埃还低微，比蝼蚁还低贱。总裁不过是形式主义地问她一下，不要有个人想法，只需要无脑FOLLOW即可。不然，他有得好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