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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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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沅再回来时,身上带着水汽,把门关上后,又搁了个重重的东西在桌上,才去看薛荷。薛荷吃了药,发了汗,已退了烧。

床边有一张高脚凳,张沅顺势坐下,长腿支在地上,有些无聊。

他忽然想起话本子里,每当进行到这个时候,男女双方是要说点什么来互通心意的。虽然女子在睡眠中,但也是要说给她听的。

并不为别的,只是想逗得薛荷开心,如果能让她的噩梦变作美梦,那就太值啦。

没想到平时闷闷的张沅,说起笑话来,鼻子眼睛都跟着一起作怪。他故意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叹气道:“薛姑娘,如今有一件麻烦事,只怕要你来拿主意。”

“你家里的那只犟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忽然变得很乖顺,只怕是开了灵智,成了一只能听得懂人话的驴子了。咱们再不可拿从前的眼光看他,我看还得给他取个名儿,你说叫什么好?”

“我想了一个,顺尔,如何?”

“终归是你家的驴,还是要你来拍板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竟然委屈起来。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多伤心似的。薛荷听到后面,就慢慢睁开了眼,只是他垂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机,没发现薛荷已经偏过了头,静静地瞧着他。

“小张官人,我觉得顺尔很好。顺口又好听。”

“你醒啦?”张沅扑倒床边,望着她,关切道:“脑袋可疼?可要喝水?”

“要喝水。”薛荷慢慢地说,她脸上挂着一副笑,那笑中带着虚弱与悲伤,又强撑出一副明媚的样子来。

张沅不愿见她这个样子,急忙跑到桌边倒水,他一个习过武的健全少年郎,竟然不小心踢翻了两张凳子,见薛荷关切的望过来,又控制不住的红了耳朵尖,同手同脚地走到薛荷面前,递上瓷碗,“温的,你喝。”

即便是茶博士刚添的茶,也不可能是正正温好的。

薛荷惊讶了一下,却不多问,只管接了瓷碗,一口饮干。

虽不是好茶,解渴却正好。

她这次笑得真心了许多,柔柔唤道,“好喝,小张官人,我还想再要一杯。”

张沅自然是开心的,提着茶壶,守在床边,见她喝完又给续了一杯,直喝得薛荷吃了个水饱,她才不得不摆手道:“好了好了,不喝啦。”

薛荷打眼一扫,见这房中,兰草香篆,画屏绣塌,一应俱全。她又看张沅,还穿着昨日那一身衣衫,便叫张沅打开那个粉底碎花的小包袱。

张沅见包袱里只有一个匣子,见薛荷点了点头,他又打开那个连理缠枝的花柳匣子。

薛家诗书传家,本以为里头是薛主薄珍藏的古籍,没想到竟然是一箱金银首饰,里头有珠花无数,赤金璎珞圈一对,长命锁一对,另外还有些散碎银子。

薛荷哽咽道:“这是我阿娘为我准备的百宝箱,你从里头拿些银子去结清房钱,再叫小二哥送上来一桌好饭菜。”

张沅点了点头,自去安排。

他正与小二说着要一个 菜呢,忽然一卡壳,脑子里抽了一下,脱口而出,“我是不是没有回答薛姑娘的话?”

什么?小二一脸懵。

“没事。”张沅匆匆交代了两句,就奔上楼去。

房间中摆着一扇蝴蝶双飞的画屏,薛荷正垂着头想事情,忽然听见声响,抬起头来一看,就见张沅正从画屏外探了个脑袋出来,笑眯眯地道:“薛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在下正愁没有银子花哩,若是姑娘再不醒,在下就要去大桥下卖艺啦。”

薛荷莞尔一笑,指着那匣子珠宝说:“都是小张官人的,若是需要,尽管取用。”

见她这么大方,张沅走近匣子,垂眸看了看,好像在思考拿哪一样?忽然他笑道:“拿这个吧!”

就见他捧着个东西过来,却是薛荷不认识的。

薛荷瞪大一双杏儿眼,看了看那东西,又看了看张沅,十分不解,张沅干嘛要捧着半块转头?

就听张沅解释道:“姑娘请我吃饭,我为姑娘查案。”

接着张沅便把他白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娓娓道来。

原来昨日张沅注意到房东婶子离开的时候满脸心虚,今早便悄悄寻到她家中,见她家的五岁小儿蹲在门前台阶上捉蚂蚁。

张沅摸出两根麻杆糖,稍稍一哄,便把那流口水的小儿哄到墙角,套出了不少消息。一则是你家剩下的东西,通通进了房东婶子的腰包。二则,那小儿舔着糖呢,忽然从怀里摸出半块转头,又摸出一个山核桃,哐哐砸了起来。

听他说得有趣,薛荷入了迷,指出不对来,“他一个小郎,怎么拿得动砖?”

“正是这砖的奇妙之处,薛姑娘拿起来看看。”

薛荷看了张沅一眼,依言拿起砖头,一上手就感觉到了不对,惊讶道:“空心的?”

“正是。”张沅又道:“你说奇怪不奇怪,他娘说这半拉砖头原先藏在你家的米缸里。”

爹娘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

薛荷当即摇头道:“兴许是房东婶子骗了你。”

想到当时的场景,张沅不好意思地挠挠后劲窝,边说边觑薛荷的神色,“我骗他娘芝麻杆上有毒。”

......

薛荷的心里惊涛骇浪,没想到张沅是这样的小张官人,看张沅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好奇,“他娘知道真相后,没撕了你?”

“是想撕来着,没追上我。”顿了顿,张沅又肯定道:“我跑得很快的。”

听了这话,薛荷抬起头,冲他展颜一笑,“我相信你,小张官人。”

她又拿起砖,前前后后地看了,又闻了闻,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杨桃藤。

“杨桃藤?”张沅诧异道。他不知杨桃藤有什么妙用,也拿砖来嗅了嗅,就听薛荷道:“我家灶屋临河,很潮湿,阿娘为了不让米缸长虫,托县衙里的张县丞,买了花椒掺在缸底。这块砖头的味道很复杂,我想...应该混合了花椒的杨桃藤。“

“而杨桃藤性粘,和入石灰和糯米浆中,可用来砌墙。”电光火石间,薛荷脑中闪过一个答案,她脱口而出,“这是西库房的砖!”

张沅也急道:“你怎么肯定是县衙西库房?既是用作砌墙,岂不是家家都用的?”最近大的建筑工事只有上个月县衙造的西库房。

“因为陈员外!陈家有汴京的族亲告老还乡,兴建宅院,因此捡了大黄去看门。他家早买光了偃师的杨桃藤,能从陈家分得一杯羹的,只有县衙!”

“即便如此,薛主薄藏县衙的砖做什么?”

同时,他俩都想到了空墙藏尸案。

张沅再看这块砖的目光就充满了复杂,“难不成,这东西是物证?”

薛荷嗤笑了一声,冷冷道:“既无血迹,又无指印,算哪门子的物证?”

“如今爹爹已去,要想知道他的目的,怕是很难了。”

张沅略一沉吟,忽而目光灼灼地盯着薛荷:“不难,待我今夜探一探县衙,便知。”

“既如此,我与你同去。”

张沅眸光微动,并不想薛荷去。

他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根芝麻糖来,递给薛荷,“你吃。”

薛荷不明所以,接过来咬了一口,嚼来嚼去就是一杆芝麻糖,没甚特别的,遂疑惑地望着他。

只听张沅道:“我在糖上抹了迷药。”

还未咽下去的塘渣梗在了喉咙里。

薛荷再看这芝麻糖,只想扔在了张沅的脸上。她心中有气,心想吃一口是晕,吃两口也是晕,气鼓鼓的吃完整根糖,再不肯看张沅一眼。

恰好店小二在外头敲门。

张沅收好银钱证物,叫小二进来摆好茶饭,立在桌旁,无奈地望着薛荷,“即便想捶扁我,也要先吃饱,不然哪来的力气?”

“哼,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一道清蒸鲈鱼,一道五味杏酪鹅,一盘清炒时蔬,再加一碗鸭丝粥,对大病初愈的薛荷来说,好吃得紧。

昏昏油灯下,张沅看她吃饭,看得呆了。不禁在心中想,薛姑娘不仅冰雪聪明,吃饭也这般快且文雅。

薛荷问他,“你怎么不吃?”

张沅才神智归笼,端起碗来,各类菜蔬就着两碗白米饭哐哐干完,又倒了一碗冷茶,一口饮干,道:“我饱了。我去叫茶博士添茶。”

这一套速度飞快,如风卷缠云。

薛荷连忙叫住他,“小张官人,穿这一身夜探县衙可不行,你拿钱去买套夜行衣吧。”

张沅点了点头,红着脸,拔腿而去。

不一会子,茶博士进来添茶,见只薛荷一个小娘子在吃饭,好奇道:“你家兄长哩?他可是水牛变的?”

薛荷一头雾水,倒是知道张沅为了她的名节着想,在外一直自称是她的兄长,可这水牛怎么讲?

只见茶博士夸张地比了一个八,“他一天吃了八壶茶,且只吃冷茶,但凡凉了就哐哐饮干,若不是小店的壶小,只怕这位官人要住在茅厕哩!”

薛荷这才知道,为什么她喝到嘴里的水,总是温的。

薛荷愣愣的,在桌上排开五个铜板,叮嘱茶博士,万不可再编排张沅。

茶博士本来就是想讨几个赏钱,这会入了愿,哪里还记得什么水牛,只道:“这就叫小二来收碗,还有您的药,到时候一并端上来!”

“薛姑娘,你在想什么?”张沅回来时,薛荷仍然坐在桌子前发呆。

她面前有一只残留着药汁的空碗。

张沅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诺,借花献佛,给你买的。”

薛荷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是一袋子甘蔗糖。

她抬头望向张沅。

张沅垂着眼,视线落在那袋糖上,轻轻道:“你吃了药,甜甜嘴。”

于是,纤纤素手捏起一粒糖,放入口中,笑道:“好甜。”

“你给我下了迷药,我怎么还没晕?”薛荷又问。

张沅哪有什么迷药,不过是唬薛荷的,既然薛姑娘想去,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他要做的,就是拿出看家本领,保护好薛荷。

但是薛荷还这么问,明显是不高兴在阴阳他呢。

张沅无法,只得双手举起手中的包袱,讨饶道:“还请姑娘换上夜行衣,三更半夜,可出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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