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我想和她一起回家
——备忘录17
亭子里晚风拂过，小池子里的鲤鱼传来游动的声音。李姚抱胸倚在柱子边，观察着谢慕的神情，这才结婚多久，不会真吵架了吧？
“和云霓吵架了？”
谢慕走过去把烟头捻灭在指定地方，淡淡回了一句，“没。”
仔细算算他们俩从结婚到现在的状态，虽说比刚开始的客气疏离要好上很多，但也几乎聊不了许多，更不用说吵架了。
“那不去打声招呼？”包厢里的场景李姚见了，云霓小姐妹那想撮合的心就差明晃晃说出来了，这再不去打声招呼，老婆都要没了吧。
谢慕缓步走到亭子边，双手撑在木栏上，注视着池子里拥挤到他这一块的鱼群，一句接一句，很闷，说出来的话也答非所问，“这鱼喂过了吗？”
得了，这闷子，什么都喜欢憋心里。李姚缓步走到木栏边，“你得问老板啊，我怎么知道鱼喂过了吗？”
“走了。”
看着谢慕突如其来的动作，李姚愣了愣，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干嘛去？不回去了？”
“问老板喂鱼。”
私房菜馆没有什么鲜牛奶，附近也没什么便利店，说要喂鱼的人开着车跑九公里外的便利店买了一瓶鲜牛奶再开了回来，找私房菜馆的人要了保温瓶和热水后一直在车上等着。
谢慕：结束了吗？
包厢里云霓理好包，拿起手机时，刚好进来一条消息。
谢慕：我今天和朋友吃饭看见了，我这边已经结束了，要一起回家吗？
旁边喝得有些晕乎乎的周茉迷迷糊糊地靠过来，半睁着眼看向手机，眼前的字好似在空中飘，“谁给你发你消息了呀？霓霓。”
正打算和谢慕说不用了，她先送朋友回家时，云霓被周茉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张之下直接摁灭了手机，“没，没谁。”
有时候，好朋友喝醉了也能仅靠迷糊的意识识破对方的破绽，周茉眼睛微眯，脸上的小表情似在说别想骗我，“你脸红了。”
“没有，你看错了。”明明没干什么，就是发条消息，云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张。
手机一亮，消息来了，多年的好友养成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周茉的直觉告诉她云霓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好事，怪不得前面要抗拒自己撮合她和何晔礼。
趁云霓不注意又靠过去看，努力想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小字，一字一字轻轻念了出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唔唔，周茉剩下的话全被云霓捂了回去，只见云霓严肃地和笑嘻嘻、仿佛窥见了天大秘密的周茉小声说：“不许再说，要回家了。”还不放心地看了一圈。
包厢内有其他人在，幸好周茉的声音不大，在一众聊天声中不怎么起眼，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她们见周茉酒醉的模样有些担心，“要不要我们帮忙啊，小霓？”
“没事。今天要不我和周茉先走了，有空下次再聚。”云霓小心翼翼地扶起周茉，和她软声讲道理，“你乖一点，我送你回家，不许再乱说话了。”
“我知道，你男朋友来了对不对？”周茉的声音很小，凑近云霓耳边，特别听她的话不让别人听见她们俩的聊天。
闻言云霓的脸因包厢内的热气熏得更红，说了半天周茉根本没听自己说的，“茉茉你有点醉了，那不是男朋友。”
“有人来接你们吗？要不要我送？”何晔礼坐得离她们最近，他刚才隐约听见了周茉说的“我在停车场等你”，在想那个等在停车场的人会是谁。
“没有，不用了学长。”
“有啊，在停车场。”
两个人，两套不一样的说辞。
周茉思维有些混乱，不记得前面云霓和她说了什么，只清楚记得前面看清的字，别想蒙她。
云霓没法，只好硬着头皮改口道：“是网约车，我让司机在停车场等我。”
“茉茉有点喝醉了。”
“那我送你们到停车场吧。”
“不用。”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前一刻还存在分歧的人，此刻出奇得一致。
一个是因为没真打算去停车场，一个是因为必须保证她是云霓身边见到手机秘密人的第一个人。
”学长，你和大家再聊会儿吧，不用管我们。“云霓背好包，一手扶着周茉，一手欲打开包厢门。
见两个女孩子态度坚决，何晔礼不好再强求，替云霓先打开包厢门，“好，有事给我消息，路上小心。”
走到私房菜馆大门口，让周茉坐在门口大厅的休息处云霓终于能腾出手来给谢慕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和朋友先走了，后在手机上下单网约车，等了一会儿手机上的单子迟迟没人接。
看到消息之前，谢慕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还抱有一丝可能，只不过这种可能在见到最终答案之后才彻底破灭，把一直握着的保温瓶放下，静谧的车内响起他的自言自语，“回家给她喝吧。”
车子驶出停车场的那一瞬突然拐了一下，不是那条直接开到大路上的路，驶近门口，谢慕一眼便看见站在大厅里皱着眉盯向手机屏幕的云霓，室内的温度偏高，出门批在身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身边却没有其他人。
车临时停在门口，谢慕把保温瓶里面的牛奶拿出来擦干净水渍，拿在手里就下了车，快步朝云霓走去，“一起回家？”
正盯着无人接单的页面发愁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瓶牛奶，云霓听见熟悉的声音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眼前人，“你不是先走了？”
“是打算走了，但看见你一个人在，想接你一起回家。不是说和你朋友一起吗？”谢慕把热牛奶递给云霓，“喝一点。”
“她去洗手间了，我得先送她回家，她有点醉了。”牛奶是热的，谢慕这是从哪带来的，云霓不禁有些吃惊。
握着热乎乎的牛奶，云霓时不时瞥向洗手间的方向，估摸着时间周茉也该回来了，她没想好怎么介绍她们两个人认识，总之这个情况之下不太适合，“你先回家吧，我送她就回家了。”
“你们两个女孩子都喝酒了，作为你的丈夫，我想我应该有这个职责接自己老婆回家，顺便和老婆一起送朋友一程。”
“可以吗？”
这是谢慕第一次喊“老婆”，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是在商量，也是在期待，低缓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缱绻，莫名让人耳热，似贴着耳朵说的，云霓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耳朵，犹豫地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是我还没和她说我们的关系。”
似乎在车上已经准备好了，谢慕从容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只露出一双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眼睛，看向云霓时那柔情更甚，“那么今天我是你们的专属司机。”
“云霓，天晚了，你喝了酒，你一个人送朋友，我会担心。我们是夫妻，你可以尽情差使我，我乐意之至。”
“我们送了你朋友后一起回家吧，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两个人站得很近，云霓微仰着头注视着谢慕，若这世上有一种妖孽能诱惑人心，她想谢慕肯定是那种妖孽，不然她现在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脑海中想说的话都化成了空白。
“霓霓，你停车场的那位神秘人怎么还没来？”周茉扶额从洗手间出来，喝醉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她强撑着最后的清醒，想先见一见云霓手机里停车场的那个神秘人再眯一会儿，可好半天不见人影，她都怀疑前面自己到底看没看错了。
听见周茉的声音，谢慕似有不解，不是说没说嘛，云霓下意识移开视线，小声解释道：“她自己看见了手机消息，乱猜的。”
云霓快步离开谢慕，走向周茉扶住她，“我打了车，没有什么神秘人。”
此刻周茉喝醉之后的意识有些混乱，难道自己真看错了？不可能啊！
“我们快上车吧，车在等了。”
带着黑口罩的“司机”尽职地为两位乘客拉开车门，提醒道：“小心。”
把人先安顿进车内，云霓再坐进去时慌乱地瞄了一眼谢慕，恰与人视线相碰，连忙收回，结果一着急头却撞在了车门沿上，幸好手一直虚虚搭在门沿上的谢慕眼疾手快，把手挡在云霓要撞上的地方，减轻了几分冲击感。
“撞哪了？”
力度大，即使谢慕挡着云霓还是痛呼出声，摸摸自己的头，思及周茉在身边不敢和谢慕多表露出一丝熟念，“没事没事。”
被云霓的惊呼赶走了几分醉意，周茉坐正把人拉过来，轻轻摸云霓的头，笑着调侃她，“霓霓，到底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
“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车内的光线在谢慕启动车子后重新归于黑暗，云霓心虚地揉着头，可总觉得缺点事干才终于想起手里谢慕给的热牛奶，把它打开喝了一口。
“你哪来的牛奶啊？我有点渴，我也想喝。”
“咳咳”，云霓喝了一半突然呛到了，忙把牛奶给周茉，“你喝吧。”
周茉喝了一口，“热的。私房菜馆有热牛奶吗？”恍然想起上车前看到的那个豪华车标，车里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串茉莉花串，司机虽然带着口罩但也难掩身上独有的矜贵气质，人的第六感很奇妙，把几个毫不相关的东西联系到了一起，混沌中有了头绪。
“你真的是司机吗？”周茉攥着牛奶瓶，一下凑到前排，颇为认真，像个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的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