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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P星火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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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季泠竞争的第一场比赛,是三年前的第一场春赛。二十岁的季泠轻而易举就能把所有引擎的轰鸣声都甩在身后,仿佛他天生就是为摩托车而生的。

他从第十位发车,却一路超车到第一。赛道上所有车手都维持着凶猛但不野蛮的微妙平衡,季泠的骑行方式打破了一贯的平衡,坏了不成文的规矩,像教堂中凭空出现的异教徒。

“这小子疯了吧!”莱利的队友乔治愤愤不平道:“差点撞了我,是不是打兴奋剂了!”

莱利没说话,在季泠身后紧盯着他的背影。

“我喜欢拿冠军,喜欢赢。”季泠对所有媒体说。

那张佯装严肃来掩饰紧张的小脸上还有盖不住的热忱。他的冠军来得太快,莱利心里直打突。

他本就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高手云集的比赛中得到第五个世界冠军,赛车是对技术和体力极其严苛的比赛,车手每次的骑行必须精密如输入程序的机器人,不能有丝毫懈怠。许多车手甚至将三十岁退役当做适龄退役。

莱利手里捧着香槟,刚夺得分站冠军的季泠站在他身侧,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季泠的黑发上,像给恶魔镀上一层金边,可惜这漂亮的恶魔有一双母鹿般纯洁的双眼。看起来平和可人,他确实在赛道以外一直扮演这样温和的角色。

其实我的冠军够多了,赛车界没有谁能比过,不是吗?莱利突兀地问自己。

同时莱利明白,温和就像曼陀罗诱人的毒香,季泠这样的运动员,眼中的比赛只有夺冠和失败,任何人一旦被他纯真的言行迷惑而轻敌,都会在赛场上输得片甲不留。

尽管这样想着,莱利还是上前跟季泠击掌,季泠手中的香槟喷向全场,连同他自己轻颤的发丝上都沾上甜香。

眼前的小冠军给了自己一个拥抱,发丝上沾染的甜香灵巧地钻进莱利的鼻腔,像含在嘴里的夹心巧克力爆出糖浆,莱利发誓,绝不是因为季泠漂亮。

那时被媒体严丝合缝包围的季泠还是有些忐忑,莱利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别怕,只是个小采访。”

那记者的问题是在青年组和现在的比赛中有什么不同感受?季泠回答:“可以向更多车手学习,尤其是莱利这样的前辈车手,幸好我赶在他退役前就升组了,他可是我的偶像。”季泠低下眼轻笑,温和的眸中含着隐忍的雀跃。身侧的莱利平静地看着他开玩笑时垂在脸侧的碎发,心里噼里啪啦纵起火。

记者问到莱利对新人的表现有什么看法,他只是说了一堆俏皮的褒奖话。

我可没什么可教他的,他是个天才。

莱利一下场就要给季泠的社交媒体点个关注,却发现对方几年前还在青年组的时候就关注了自己。

莱利点了回关。

当天晚上慕尼黑赛场下起暴雨,原本比完赛应该各奔东西的人们打算停一天再走。

这其中不包括季泠,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本来打算留下来度个假,完赛当天下午就让团队先回国了。

下雨对季泠来说本是件极其享受的好事,他喜欢听着雨声夜读——如果他的房车没有停电的话。

面对漆黑一片的屋子季泠不禁头疼,窗外打的响雷频频照亮深邃的黑夜,季泠找个海边晒太阳的想法泡汤了,郁闷的想宿醉。

慢吞吞地回复完祁于成催自己回国的信息,季泠无聊地开始看闪电,可惜漆黑的房车不能用闪电照明,听着手表嘀嗒嘀嗒的声音,季泠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在社交媒体上,配文: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莱利更新了一张照片,内容是小半杯威士忌,昏黄的灯照出醉人的色泽,旁边配文:寻找一个幸运儿小酌。

十分钟后,季泠收到一条私信。

“你好,幸运儿。”

不胜酒力的人往往是不自知的,季泠过去二十年人生中从没有和人对坐着喝过酒,运动员不是个允许宿醉的职业。但这天晚上,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诚恳地望着他,那人说最年轻的冠军配得上一杯威士忌酸。

莱利的房车里甚至有个小小吧台,除了酒和碳酸饮料还放了两只点燃的香薰蜡烛,薰衣草味的。

莱利说能助眠。

四届世界冠军有个给人调酒的爱好,当最后一片柠檬被放进酒杯,递到自己手里,郁烈而不辛辣的香气麻痹了大脑,比赛季从不喝酒的季泠有种徒手揉碎陈年僵固的草本植物似的荒诞感。

场上最年轻的小将,在比赛周和驰名当世的金牌车手窝在房车里喝酒。

窗外雨势渐小,两杯威士忌酸下肚,季泠头晕目眩,恍惚间看到过去许多干旱的日子被这两杯酒浇透,浇在十年如一日的打拼上,浇在白天领奖台的喜悦上。

这是他的第一个冠军,踩着自己的辛劳。

莱利是很容易让身边人放下戒心的类型,季泠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睛忽远忽近,不知背过身去在忙什么。

“我挺不容易的。”莱利背过身切水果的时候听到季泠小声说。

莱利愣怔了一下,没料到对方酒量这么差:“你喝多了。”世界上没有容易的冠军。

回过头看时,季泠已经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月亮洒在雨地里,莱利关了灯,借着烛光凑近看季泠恬静的脸,安睡时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骨相不算棱角严峻,反而称得上温顺,鼻头泛着红。醒着的时候像头热衷于搏斗的幼兽,睡着了又像一只温热柔软的小动物毫无防备地袒露出雪白的肚皮。

莱利把手搭在季泠脖颈上,和轻颤的睫毛频率一样,分不清是谁的脉搏隔着皮肤一下一下跳跃。

好吧,其实更像天使一点。

莱利拿出手机拍了张照,鬼使神差地在旁边配上一段文字:抓到漂亮的幸运儿。

“外面雨大,你走不了了。”第二阵雨刚好降落,莱利听到自己说。

第二天一早,莱利被扔在床边的手机吵醒,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勉强看清来电人备注名为维多利亚,YMH车队的老板。莱利伸了个懒腰才不紧不慢地拿过手机接起来。

“我可警告你,假期压榨员工私人时间是违反劳动法的。”莱利眼睛还没睁开,舌头却已经清醒了。

对方显然对他牙尖嘴利的做派习以为常,没搭他的话茬,直接开始说事:“我一会儿飞慕尼黑,记得接我。”

“干什么?”莱利不情不愿地问。

“明年你队友乔治退役,总部的意思是不签升组的小孩,签个今年表现好的过来,谈妥了能立马拟合同,现在看中的人选是季泠。”

季泠一大早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莱利的房车。

他睡的应该是平时助理住的房间,不过看上去许久没住过人了,很整洁。他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出去,莱利房间门还关着,可能还没起床。

想了想也没什么非和对方当面告别的必要,季泠写了张条放在桌上就回自己住处了。

莱利起床接电话时刚好看到纸条。

谢谢款待,下次见。

维多利亚绝对是个有远见的老板,莱利心里说,但嘴上仍然不相信道:“你不可能签到季泠的,人家在RBK待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跳槽过来?”

维多利亚大学毕业就开始从商,多年来老公孩子全被她抛在事业之后,是个能力超群的老板,但这位女中豪杰从商的初衷竟然是小时候有人说过她没有经商天赋。

果不其然,莱利一套激将法使完,维多利亚思索片刻就提高了条件:“可以让他参与调试赛车,技术人员会根据他的个人情况量身打造赛车,没有车手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莱利心里有些雀跃,表面上仍然保持淡定,拿起桌上那张纸条对着电话那头道:“晚了,人家今天早上就坐飞机回香港了。”

维多利亚还没来得及说话,莱利又接着说:“不过我倒是可以勉勉强强陪你去一趟香港,反正下次比赛是两周后。”

维多利亚愣了一下,试探地开口问:“这不是......你的假期时间吗?”

“没办法,你都开口求我了。”莱利摆出一副假好人的欠揍嘴脸:“我不忍心拒绝你。”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被挂断电话的维多利亚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求这小子了!

季泠一直到中午坐上飞机才不急不缓地打开手机,祁于成发来十几条信息,无非是问他吃没吃饭,几点飞机落地之类的话,还有其他问候和恭贺的消息。季泠草草回复几句,打开工作邮箱看到不同车队官方统一发的几十条宣传信息。

有一封邮件吸引了他的视线,是欧洲厂商老板之一维多利亚的私人邮箱发来的。

维多利亚称莱利的队友乔治下个赛季就要退役,自己的YMH车队空出一个席位,邀请他下个赛季到自己的车队。如果季泠跟RBK车队的合同明年还没到期,维多利亚愿意帮季泠支付全额违约金。

这是诚意十足的邀约,维多利亚的车队是老牌车队,她聘请了全世界最顶级的工程师团队,不仅在最高组别让所有车手趋之若鹭,许多青年组的优秀小车手在升组期间甚至自愿低薪到维多利亚的车队。

也不知道到底是车好还是人好,季泠不认为维多利亚车队里车手的成绩源于赛车。起码商业价值极高的车手,比如莱利之流,对大型机械近乎变态的掌控能力才是他们取胜的关键。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莱利。

季泠闭着眼睛小憩,柔软的椅背包裹着他的身子,半梦半醒间想起自己和祁于成都是小孩的时候,小季泠偷偷告诉小祁于成,自己想成为一名摩托车手。

那时候的梦想像仅有几平方米的土地,只能长几株小草。往后每年,两人都攒下自己的压岁钱,季泠甚至拿出自己的教育基金,把母亲季沐枫气的够呛。

季泠有天赋,又够拼命。他和祁于成一手创办的小车队,一步步走到今天,走向他的一个又一个冠军。

那几平方米的梦想长出一棵树,它高大,骇人,再高一点就能碰到太阳。

维多利亚在慕尼黑机场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等到了来接她的莱利。

“到底是你接我还是我接你?”莱利还没走近就听见维多利亚不满地抱怨。

莱利脸上堆着笑,讨好地说道:“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要不怎么您是老板呢?”

维多利亚边看转机的票边白了他一眼:“我早上开完会立马赶飞机都没迟到,你什么人物接老板还迟到?”

“四届世界冠军。”

“......”

“季泠给你答复了吗?”莱利很关心这事。

“还没呢,应该没下飞机。”维多利亚边吃东西边问他:“我看你们俩关系不错,你觉得这事有希望吗?”

莱利似乎并不意外季泠没给答复,反而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我们......看起来关系不错吗?”

“什么?”正吃汉堡的维多利亚差点被汉堡噎死“你想干什么?”

“啊?什么啊?”莱利看着窗外装傻。

维多利亚深知自家车手一见到漂亮脸蛋就挪不动道的本性,警告地打量了莱利几眼,冷哼一声没再理他。

被冷眼相待的莱利不敢忤逆老板,只好在心中狠狠瞪回去。

季泠下飞机已经是十小时后,刚好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半,他在机场找了个座位坐着才开始慢吞吞地回信息。回完最后一条工作信息才点开未读微信,是季沐枫问他几点到香港。

季泠回复到了,对方秒回让他赶快回家。

他没再回复,叫了车坐在原位等。

季泠一直觉得季沐枫是个难得的好妈妈,不只是因为她收养了自己,还有她体贴又开明的教育方式,作为养子却能一直得到严丝合缝的爱和照顾。比如他每次比完赛回家,季沐枫都会专门给他烧一桌子菜。

这份爱他不善于回应,只是感受着便觉得灯火可亲。

“公司不忙吗?”季泠坐在桌前给两人杯中倒满橙汁。

季沐枫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嘴上说着:“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工作什么时候比你重要过?”说着又往季泠碗里堆了两筷子青菜:“比赛我看了,我就知道我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不过你们队是不是不给你吃好饭呀,看你瘦的跟猴一样,小祁这孩子怎么这么抠门啊!”

季泠坐在那暗自叹气:“妈,我是运动员,要控制体重的。”说着往季沐枫碗里夹了两筷子菜,“这么多菜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季沐枫把两根筷子并到一起,往季泠头上一敲“这不是你又拿冠军了妈妈高兴吗?”

“以前的冠军都是青年组的,这算是第一个。”

“有什么不同的,反正我儿子最厉害。”

季泠笑了,有一株小蒲公英扎在他心里,渺小但坚定。

饭后,季泠坐在房间里打视频会议,团队会根据每次比赛的数据对车辆作出调整,在飞机上季泠已经准备好了几份材料,工程师助理正在跟他核对。

趁着团队商讨的空隙,他翻了翻自己的邮箱,维多利亚的邮件赫然在目,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对方。

对方提出的条件好,底薪甚至高出现在将近一倍,还愿意让他参与调试赛车,也就是说往后不仅季泠能用自己参与调试的赛车,连莱利都要用一样的车。

只是祁于成跟季泠创办车队这么多年,他虽然是独立签约的车手,但也算半个老板。

走是断不可能的,季泠也不是靠车好才能赢到今天的。

想通了心事人也舒畅不少,开完会季泠拿了几件干净衣服,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窝在床上看了会儿书才慢慢悠悠地睡过去。

飞机上的莱利此刻却不怎么舒坦,维多利亚临时订了两张机票,旁边有位乘客一上飞机就系好安全带并且脱好了鞋。

“为什么不能坐私人飞机过去?”莱利咬牙切齿地质问维多利亚。

用平板看文件的维多利亚面不改色地回答:“队里的私人飞机只有比赛的时候能用。”

“现在也是公事!还是跟季泠谈签约这么大的事!”莱利想压低嗓子再说点什么,被飘来的一阵浓郁的脚味硬生生堵回去,只好瞪了老板一眼作罢。

睡过去吧,睡过去就好了,他心里安慰自己。

下飞机的时候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香港跟刚比完赛的德国有六个小时时差,莱利一边努力睁着眼调整紊乱的时差,一边掏出手机给季泠发信息。

“维多利亚找过你了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找过了,但我拒绝了,帮我再谢谢她的好意。”

莱利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拒绝了,但人在香港手不由己,对方消息弹出来的一瞬间他就开始回复:“我和维多利亚在香港,想和你吃个饭慢慢谈。”

看着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又闪,对方终于回了个问号过来。

“?”

“?什么,哥飞机已经落地了。”说完立马给季泠发了个定位,是他在飞机上挑好的餐厅。

发完定位立马又加了句“不要有负担,就当我想见你一面,吃顿饭。”

对方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想了想就同意了。直到看到季泠答应赴约,莱利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息屏。一回头就看见维多利亚的脑袋凑在旁边不知道偷窥了多久,差点和他的头撞在一起。

“你干什么!”莱利吓了一跳。

“啧啧啧。”维多利亚用莫测高深的语气狠狠啧了几声,摆出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

“好好的发什么神经。”莱利嘟囔了一句,拿着行李往远处挪了几步,被维多利亚报以鄙夷的眼神。

不到半小时季泠就赶到餐厅了,莱利和维多利亚在楼下接他,仅一眼维多利亚就知道季泠有什么魔力了,对方穿着一件素净的针织外套,身形纤长却不瘦弱,而是浑身肌肉都练得紧实。

等他走进维多利亚才看清,季泠有点自来卷,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却不邋遢。真正让人过目不忘的是这年轻人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可爱,跟他在赛道上用摔车来测试赛车极限的野蛮风格完全不同。

“Hey,我是维多利亚,我们联系过。”她笑着伸出手,季泠温和地回握。

“你的眼睛真漂亮。”维多利亚很热情,季泠有些吃惊,笑着说谢谢。

跟维多利亚握完手,季泠看向她身后的莱利,对方上挑着眉毛,眼角带了笑纹,站在原地笑靥盈盈地等着他走进。

季泠走上前去拥抱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我听说有人想见我一面?”莱利听到季泠趴在他耳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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